我们总是对未知充满好奇，浩渺的宇宙，无尽的未来，生命和科技。

能够满足这种好奇心的，是那些充满想象力的科幻作品，作者放飞脑洞，用他们的奇思妙想，呈现出一个个让人震撼、深思的世界。

有些是恢宏的长篇叙事，有些则是隽永的小品。2019年的《爱，死亡和机器人》（今年播出了第二季）就是这样，大卫·芬奇监制的这个科幻短片系列剧，用动画的形式，每集十几分钟的时长，讲述了18个神奇的故事。

不同风格的视觉呈现，加上故事本身的奇妙，让《爱，死亡和机器人》这部剧成为一部“神作”，豆瓣评分高达9.2分。为这个系列短剧提供故事的，是不同科幻作家的作品。比如最受欢迎的故事之一《齐马蓝》（Zima Blue，又译为《齐马的作品》），原著就是英国作家阿拉斯泰尔·雷诺兹的同名小说。

今年夏天，阿拉斯泰尔的短篇小说集《齐马蓝》中文版推出，让我们看到了用文字讲述这个故事的魅力，以及动画片所没有讲到的细节。

齐马和他的最后一部作品

齐马是一个艺术家，齐马蓝是他的创作到某个境界后，不断重复且夸张使用的一个颜色。如何夸张？比如，他做过一次“包装月球”的表演，把整个月亮围在一个有盖的蓝色容器里，而这种蓝色，就是他独有的齐马蓝。

如此大的工程，自然不是当下现实。阿拉斯泰尔出生于1966年，曾在纽卡斯尔大学攻读物理学和天文学，后来到荷兰的欧洲空间与科技研究中心（隶属欧洲航天局）工作，直到2004年才离开这个部门，专职写作。也许，多年仰望星空的经历，让他的作品总是涉及浩瀚的宇宙群星，因此也被誉为“太空歌剧大师”。

《齐马蓝》的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未来，那时的人类世界已经是整个银河系，经常乘坐太空游船往返于星球之间。同时，人类也通过对自身的改造，以半机械的身体，实现了永生，比如小说中的记者克莱，就至少700岁了。

齐马的身体改造更激进，能够在没有防护服的情况下忍受极端环境，自由地在太空中漂流，寻找创作灵感，也因此成为银河系最耀眼的艺术家。

最终，齐马疲倦了，他宣布将在穆尔耶克星球上复制的威尼斯城里，完成他最后一部艺术品，然后退出公共生活。700多岁的嘉莉·克莱，是唯一一个受邀采访齐马的记者。

齐马告诉了克莱，他为什么要退出江湖，以及齐马蓝这个颜色的秘密。这一切都跟记忆有关，真相是：齐马从来不是一个人，是地球上的一个年轻人创造了他，最初只是用来清洁游泳池的机器。

而齐马蓝，正是那个游泳池瓷砖的颜色。

机器人和他最初的记忆

所以，这是一个机器人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记忆的故事。

阿拉斯泰尔原本想写一个故事，讲一个机器人成为一家人的传家宝，随着时间的推移，机器人变得越来越聪明……但是，这样的故事，阿西莫夫已经在小说《二百年的人》（《双百人》）中写过了——活了200年的机器人安德鲁，渴望成为一个人，并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同时，因为不再是铜墙铁壁的机器，他开始面临死亡。这部小说曾被拍成一部叫《机器

管家》的电影，故事加了爱情元素，感动了无数观众。

安德鲁像是意大利童话里的匹诺曹，又像是中国神话里总想修炼成人的精怪。但齐马不是，在人类永生的时代，他已经是一个人了，而且更聪明，同时拥有无上的声誉。这个时候，齐马却要追寻最初的记忆、最初的自己，为此，他宁愿放弃一切。

阿拉斯泰尔说，这个关于记忆的创意他是在游泳时想到的。为了这另一半的故事，小说搁置了好几年。他说：“游泳池真是个好东西。”

小说中，齐马是在一次创作中误涂了颜色，结果这个蓝色触及了他强烈而原始的记忆。他开始寻找这种记忆。300年前，齐马在改造身体时，安装了植入物。他能记住那之后的一切，但之前的记忆却只是凌乱的碎片。

齐马像考古一样，找到了300年前帮他改造身体的诊所，查询了当年的就诊记录，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带有机器部件的人类，而是一个具有人工智能的自主机器人。之后，齐马顺着线索，一步步抵达了自己的起点——一个机器，一个由主人一代一代传下去的机器。

活了数百年的齐马，决定回到自己的起点。复制诞生他的那个游泳池，只是他告别之作的一部分。齐马最后的表演是——他走进泳池，不可逆转地关闭了大脑，仅留下一个能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内核，靠着太阳能电池提供的能量，永远地游弋在泳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