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见证与记录：中国文化产业十年发展变革”恳谈会——《言之有范》（1-17卷）发布会成功举办，会上展开了两场圆桌讨论，圆桌讨论一由北京京和文旅发展研究院院长、文化和旅游部文化和旅游研究基地首席专家范周教授主持，十二届全国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主任委员、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中国人民大学文化创意产业研究所所长金元浦 ，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党委书记刘京晶，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传媒研究中心秘书长、研究员，杭州亚运会、哈尔滨亚冬会开幕式总撰稿、北京京和文旅发展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冷凇围绕主题“从‘十二五’到‘十五五’：中国文化产业十年回顾与展望”展开讨论。以下为根据现场录音整理的实录。

文化产业十年发展

范周：在2014-2024年这十年间，文化产业所处的时代呈现出从移动互联网向数字经济的跨越式演进特征。在此期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呈现显著增长态势，从11万亿攀升至超过45万亿，为整体经济社会的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文化产业亦历经数字化转型的深度变革，技术与文化的融合催生出诸多新兴产业形态、商业模式、应用场景。文化生产进入到以新技术为基础、以新业态为引领、以新理念和新政策为推动的新阶段。不仅是文化产业增加值探寻崭新增值空间的关键时期，更是文化产业结构实现优化与升级的重要阶段。

当前，文化新业态行业贡献持续增强，文化服务业支撑作用明显。同时，这一时期也是文化产业人才培养的关键时期，加强文化创意人才培养、提升创新能力成为推动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一环。当下，文化产业发展正从高速增长阶段向高质量内涵式发展阶段过渡，产业结构与产业增速均处于调整的关键机遇窗口期。在这十年间，文化产业的统计分类体系亦经历了一次幅度较大的调整。2014年全国文化及相关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为3.76%；2022年（最新）为4.46%。如今文化产业发展呈现出一系列新变化、新特点与新问题，亟待与大家共同探讨。

在正式展开圆桌讨论环节前，我们邀请各位嘉宾对中国十年来文化产业的发展历程进行概括性的描绘。

柳斌杰：在九十年代后半期，中央开始谋划应对加入世贸组织后文化市场开放的问题，并思考中国应采取何种对策。在参与中央组织派出的考察团任务执行期间，我对西方国家的文化运作模式进行了系统考察。以美国为例，美国的文化产业被称为版权产业，且该范畴涵盖电信领域。美国在行政管理架构上未单独设立新闻管理部门，而是由电信管理部门统管相关事务。版权产业，包括电信，已占据美国GDP的43%，其排名前十的公司均为文化产业领域的公司，如苹果、亚马逊、好莱坞集团等。由此，我思考中国的文化产业应如何发挥作用，以及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2007年，新华文轩在香港成功上市，我连续召开了两次文化产业座谈会，并撰写了一篇小文章，刊登于报纸上。一位老同志看到这篇文章后，用毛笔在上面批了四个字和一个惊叹号：“奇文共赏！”，并将文章呈递给了中央高层。

在一次会议上，有位领导对我说：“我们的航空航天都已转企改制，飞机大炮都已纳入企业运营，一个小小的文化产业有何了不起？”从此，我更加坚定地推动文化产业的建设与发展。文化产业的近十年发展，离不开在座专家学者的贡献，它是在理论上、学术上以及实践经验中不断推动、不断发展起来的。现如今，文化产业已经成为我国文化强国建设的硬实力。没有文化产业，就难以建成文化强国。文化已经成为经济增长的一个亮点，它可以与一切相融合，文化产业是人民美好生活新期待的重要支柱。生活要美好，我们不仅要满足物质需求，还要追求精神上的愉悦，而精神上的愉悦离不开文化产业。

其次，文化产业已成为文明互鉴的重要载体，是跨文化、跨文明交流的桥梁。要更好地对外传播中国文化思想，需要将其固定在文化产业这一载体上，打造出内容与载体完美结合的产品。文化产业在其中发挥着巨大的基础性作用。着眼未来，文化产业将会有更加广阔的发展领域，文化底座将越来越大。文化在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中都占据了主导地位，其发展必然为整个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带来重大变革。文化要素越来越响亮。特别是在人工智能领域，人工智能是概率的逻辑，是人的理性思维的体现，智能是概率问题，而概率依赖于数据。没有数据，人工智能就无法运作。而数据来源于何处？文化将现实世界中的社会活动、所有人类劳动都转化为了数据。因此，我们要充分利用文化资源。例如，出版社拥有大量的优势数据，但没有充分发挥出来。一旦人工智能开发出来，一部《红楼梦》就能提供30多万个场景数据。

最后，文化产业的发展必然使国家文化的影响力不断扩大，影响每个家庭、每个人，甚至是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就是建设文化强国的一种气象。党的二十大和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要继续完善文化产业体系、政策体系，并筹划发展机遇或条件。年轻人要接过老师们的学术思想火炬，继续推动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推动2035年建成文化强国这一目标的实现。谢谢大家！

金元浦：回顾往昔，文化产业领域涌现出众多值得我们深思的事件。其中，文化的经济化和经济的文化化趋势尤为显著，这一观点早在习近平总书记的《之江新语》中就多次被提及。1999年，我有幸成为首位为全国处级及以上文化产业干部进行培训的讲师。当时，许多处长虽有意投身文化产业，却感到无从下手。这次培训无疑是一次开创性的尝试，此后，相关培训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逐渐使大家得以接触、理解和实践文化产业。

2000年和2001年，我在探讨文化产业时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这一观点有力地推动了创意产业和创意经济理念在中国的落地生根。尽管当时我们已经有了文化产业的概念和实践，但我认为文化产业应有更高的形态，特别是需要借助具备产业要素的创意经济来为其注入更大活力，推动其升级换代。创意产业与创意经济，正是文化产业升级换代的核心形式，也是创新理念的精髓所在。

早在1995年，北京也曾提及文化产业，但当时并未成为推动全国文化产业发展的助力。创意经济，无疑是文化产业发展的更高阶段。2004年和2005年，北京成功实现了这一转型。鉴于北京无法再发展重化工、钢铁等工业，北京市领导认为应转向文化发展。我们为北京市未来发展准备了近百万字的报告，提出在当前形势下，北京应借鉴现代城市发展中的重要思路，将文化创意产业作为整体发展的支柱性产业，并强调文化与科技的双轮驱动。

北京拥有两大得天独厚的资源：一是深厚的历史文化资源，这在全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二是以中关村为代表的最新产业发展前沿思路。这两者的结合，为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因此，北京将文化创意产业确定为城市发展的主要方向和推动力。在此基础上，北京市还提出了一套完整的统计学方法，该方法在后续中央统计局的改革中得到了基本采纳。

总体来看，北京市文化创意产业的定位与世界主要城市的发展趋势相契合。如纽约、伦敦等城市，在整体发展中已呈现出金融第一、文创和文化创意第二的基本态势。而北京因特殊的发展背景，金融产业占据领先地位。当时，文化创意产业的GDP占比高达43.5%，为北京文化产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然而，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有些理论家或官员对“创意”一词持保留态度，甚至试图将其剔除。有趣的是，当北京和各省纷纷去掉“创意”二字时，发改委却立即提出了“数字创意产业”的新概念。这启示我们，在未来的发展中，应以更广阔的视野来看待创新创意。

习近平总书记在五大发展理念中多次强调创新的重要性，因此，我始终坚持创新理念。在这十年中，2014年发布的一份文件尤为重要。该文件指出，从文化经济到包括建筑业在内的七大产业，都将通过创意获得更大的发展动力。该文件因其开阔的视野和前瞻性思考而广受认可，推动了相关产业的快速发展。

如今，网络上的信息瞬息万变，许多20年前的网页都已消失无踪。而我们今天所做的工作，正是为历史书写篇章，为当今时代留下一笔深远、可供参考、追寻和探索的印记。谢谢大家！

刘京晶：从我接触文化产业，到现在十五六年的时间，其间最大的变化就是文化自信与文化自觉的提升。

首先，从社会影响力来看，2014年出台的《国务院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无疑是一个具有前瞻性和系统性思维的文件。在我对其进行解读、宣传，乃至两三年前在内蒙古挂职主管文化产业期间，这一文件都被视为文化产业领域的标杆。如今，文旅部的孙业礼部长提出的“文化+百业”与“百业+文化”理念，更是彰显了从最初仅由文化产业推动与其他产业融合，到现在各行各业主动与文化深度融合的转变，这无疑是社会影响力显著提升的一个象征。

其次，从数据层面分析，上个月中宣部发布的2012至2024年国家文化发展成果显示，这十二年间，文化产业对GDP的贡献率达到了4.46%。值得注意的是，文化产业不同于其他产业，它有着独特的“文化例外”属性，需要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双效统一。文化产业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成就，离不开政策制定者、企业家以及专家学者的共同关注与努力。

最后，我衷心希望，在每一位青年人的心中，文化产业都能成为他们最向往的行业。

冷凇：将文化创意转化为IP的过程确实充满挑战。过去的十年里，我们见证了文化领域从羞于谈钱，到如今敢于将文化与经济作为研究课题和产业项目来大胆探索的转变。文化创意若不进行IP化的转化，其价值往往仅限于一次性的创意付费。在美国、英国、欧洲等地，许多企业凭借如《小王子》这样的经典故事，得以延续数百年。迪士尼公司也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其生命力之长久有目共睹。反观当下，我们的《黑神话：悟空》依然依托着老祖宗留下的超级英雄故事。在网络电影领域，狄仁杰、包拯、济公、孙悟空这四位经典人物，就衍生出了数百部网络电影。我国历史悠久，确实离不开老祖宗留下的IP，但新时代的文化IP能否从一个符号、一个原始创意起步，并在我们这一代实现转变呢？我认为这是完全有可能的。美国虽然只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却创造了超级英雄和漫威系列等经典IP，这些IP相互交织，影响力深远。

那么，如何成功打造一个IP呢？这需要我们进行媒体融合、文旅融合以及跨界融合。当前，智能化、元宇宙等概念虽然被炒得火热，但真正落地的文生视频作品，在美学和价值标准上仍有待提升。我们也曾尝试使用各种大模型进行策划，但结果往往过于官方化，缺乏创意方案的灵动性。我们需要实现的是人文与智能的深度融合与相互促进。北宋的张载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我稍作改动，用以形容新时代的文化创新，“为机器立心，为算法立命，为智能寻情感，为程序觅美感”，这些可能才是文化的新质生产力，谢谢！

圆桌问答

范周：“十二五”到“十五五”期间文化产业的快速发展，现有的人才培养体系与文化产业的实践需求存在很大差距，如何构建一个与文化产业实践紧密结合的人才培养体系？

柳斌杰：文化完全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没有人就没有文化。正如自然界能够创造出美丽的花朵、秀丽的风景，而文化则是人类智慧与实践的结晶。所以文化是最需要人才的地方，没有人才就出不了文化。当前文化处于一个困境，创意不足。翻来倒去就是复制已经认可的那些文化标尺。提炼不出来新的，提炼不出来时代性的。

在外国，武术、功夫、中国结，这就是中国文化的三件套，没有创意。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培养人才。我在清华大学工作的十几年期间，我校着重将文化产业人才的培养置于关键地位，因此成立了文化创意发展研究院，单霁翔老师、范周老师做学术委员会的主任，聘请文旅部的领导、发改委的领导为文化人才搭建一个超越学院范围的学习平台。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鉴于他们深厚的修养，对中华文明特色的深刻领悟以及对中国五千年文化历史脉络的精准把握。文化发展需依托丰富的文化资源。在过去，部分文化研究者仅能机械复制，缺乏用心与创意。所以我院开设文化创意专业，此专业不仅在海外设立学习基地开展联合办学，还在国内与一百多个县建立合作联系办学点，充分汲取人民群众的实践经验与智慧。

第二，要学习现代文化生产的技术，掌握人工智能文化生产的要素。每天对人工智能进行训练由学生为主，老师辅助。人工智能如果不进行训练，它的产出就没有感情和态度。比如写一个延安的诗，文字可以，但缺少感情。文化产业始终是推动文化发展的一个硬实力，也是建设文化强国的硬实力。现在学生选择文化产业方面的比较多，从事文化产业发展的时代的实践者也越来越多，这将有力推动文化产业的后续发展。三中全会提到要培养大批优秀的文化工作人才，有三个概念，一是战略性的人才，二是拔尖的人才，三是在文化领域的优秀人才。这将有力推动文化产业的后续发展。亚运会、《长安三万里》等大型文化项目，都需要依靠现代技术进行呈现。现代文化产业发展强调高科技、高技术含量，并非简单的进行文化复制，而是追求创意创新，无论是产业形态还是产品均需创新创造，因此要着力培育数智时代具有创造性的文化人才。

当前文化产业人才培养尚未形成高效成熟的模式，我们要以技术变革与战略需求为导向，重构人才培养模式，并依此探寻契合文化创意产业发展需求的人才培养路径。展望未来，我想将会有很多人投身文化行业工作或创业，以实现自身理想追求。因此，我们肩负重任，务必要为文化的可持续发展培育出一批高质量、高素质的专业人才。谢谢！

范周：文化创意产业的概念和文化产业概念有时还会混淆，请您谈谈这两个概念中的差别。今天我们如何看待文化产业分类越来越模糊的现象，未来文化产业在概念上、统计上应该怎么界定？

金元浦：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深入党的十六大报告来审视。在党的十六大报告中，首次提出了文化事业与文化产业的双轨发展，并强调了文化产业所追求的双重效益，这标志着文化产业成为我党和我国未来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当时这一观点还存在争议，甚至有人试图削弱创意的地位，但最终还是确立了文化产业的重要地位。同时，发改委也提出了数字创意产业的概念，这显示了文化产业发展的不可阻挡之势。

在全国范围内，尤其是对企业家而言，创意和设计在文化创意产业中始终处于核心地位。目前，我们观察到文化产业和创意产业形成了双线发展的现实。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在探索这两线的交融，但它们似乎一直保持着平行。一方面，传统的文化产业，如出版、演艺、旅游等，以及特色小镇和各类园区建设等，都在稳步发展。另一方面，统计局出台的新解释办法将产业形态分为文化服务业和文化新业态两部分。文化新业态主要由高科技和经济形态推动，以人工智能为主要发展方向。这两条线索，一条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特别是非遗等领域的进步；另一条是高科技支持下的新业态的蓬勃发展。例如，深圳南山区在人工智能及其相关产业的发展上，已经涌现了1500家相关企业。相比之下，游戏和电竞产业轻易突破了2000亿的规模，而电影产业虽然仍在持续发展，但与之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我们应该看到，新的产业形态带来了广阔的发展前景。这两条线索不再是平行的，而是相互交织、相互促进的。科技需要故事的支撑，而文化则需要通过创意和技术升级来提升。因此，这两条线索的交叉是必然的。

此外，我们正处于一个范式转换的历史时期。这是一个跨界扩容转型的新时期，以新的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新产业形态、新思路和科技发展的规律正在引领变革。正如托马斯·库恩所言，我们进入了范式革命的时代。以文艺为例，现在我们可以使用sora等工具，只需输入文字或描述感受，就能自动生成音乐或视频。这种文变图、图变视频、视频变文的转换是巨大的变革。同时，我们也可以创作游戏电影等新型作品，这些都需要创意的指导。未来，写小说的机器可能会越来越多，人们的休闲娱乐时间也会大大增加。马克思曾预言，当人们不再为生存而拼命劳动时，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因此，我们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文化创意领域里，将会出现新的面貌和无限的发展空间。这个范式转换的过程可能会持续三年五年，但请大家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谢谢大家！

范周：在“十二五”到“十五五”期间，文化产业区域发展是一个重点内容。其中，乡村建设是一片蓝海，也是一篇大文章，之前京晶也有很多深入乡村的观察，从实战的角度，你如何理解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这个战略，还有哪些存在的问题？

刘京晶：第一点，文化产业在赋能乡村振兴的过程中，需明确自身的定位与认知。我们并非万能，无法改变所有事物。乡村振兴是脱贫攻坚的延续与转化，其核心在于促进增收，特别是提升地方产业和农民收入。文化产业的首要切入点，便是助力农业现代化。当前，农村的生产力水平仅相当于城市的四分之一，约需2.39个农民的收入才能等同于一个城市人口的收入。因此，帮助农业实现品牌化与现代化，是文化产业在乡村地区首要解决的任务。

第二点，关于文化旅游。在地方推动非遗工作等文化旅游项目时，若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则很难获得广泛的群众基础。我曾在校方的支持下，参与规划并建设了一个度假村项目，协调了2000多万元的中央衔接资金。在建设过程中，我发现了政策一致性的问题。例如，2014年的相关政策文件在基层几乎难以执行，因为土地、财政等部门并不直接受文旅部门管辖，文旅部门独木难支。这一问题不仅存在于乡村，在全国范围内的新业态发展中也同样存在。如消防、公安、食药监等部门若不配合，新业态又该如何发展？因此，政策一致性是未来必须正视并解决的问题。

第三点，关于人才问题。中国传媒大学在科右前旗帮扶了四年多，最大的成果是改变了当地领导干部的审美观念。我们深知，要影响有影响力的人，因为他们往往是决策的关键。我深感自豪的是，当我们与村书记交流时，他们已能清晰地谈论起旅游吸引物。这在内蒙古自治区的多个盟市中都是难得的进步。然而，我也曾向政策制定者提出疑问：新型城镇化旨在引导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而乡村振兴则希望吸引城市人口到农村。同一拨人究竟该何去何从？政策制定者引用总书记的话回应了我：“三农问题要由历史来写。”因此，我认为我们文化产业工作者在赋能乡村振兴时，需具备历史耐心，坚持不懈地推进这项工作。谢谢大家！

范周：从“十二五”到“十五五”，今天，新闻传播、影视产业都在发生巨变，您认为当前最为显著的特点是什么？近期，很多人都在讨论电影业出现的困境，你怎么看待这些问题？

冷凇：首先，当前我们面临的一个关键问题是转化的缺失，即“知识未能广泛传播，学者未能充分展现其影响力”。像单霁翔院长、王巍院士以及言之有范的范周老师，他们都能将深厚的文化知识，包括文史哲美等领域的内容，巧妙地转化为通俗易懂的语言，并通过短视频等新媒体形式广泛传播，这正是他们能够成为知名IP的原因。

其次，在大型文化IP项目的运营中，整体趋势是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就连张艺谋先生的演出也不再局限于数百人的规模，而是通过光影艺术装置和科技手段，将演职人员数量大幅减少，以此来提升项目的盈利能力。

再者，未来十年，基于基础原始创意的跨界融合可能成为重要的发展方向。以电视节目为例，虽然只有达人秀、脱口秀、真人秀三种基本模式，但通过相互交叉融合，以及与纪录片和新闻的融合，已经衍生出了多种形态。同样，好莱坞的故事模式也仅有爱情线、复仇线、成长线三种，但这三条线索的融合已经创造出了无数精彩的故事。过去十年，我们一直在借鉴海外的节目模式，但实质上这些模式只有六种基本形式，而其他模式都是这六种的变种。这背后蕴含着深刻的哲学思考和影视悬念的构建。例如《庆余年》这部小说构建了一个宏大的世界观，南庆代表文化、北齐代表军事、东夷代表经贸，这恰好对应了世界三大争议主题，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跨界融合的例子。

然而，这个时代我们最缺乏的是优秀的文案和撰稿人。《我的阿勒泰》能够将散文改编成电视剧，其中一句简单的话“一个人在城市里过得不开心，回到农村他又认识了一群新朋友”就能成为剧情的转折点，这完全得益于出色的文案。在微短剧中，人设的反差、场景的反顾、契约的反叛、关系的反制以及金句的反思都是至关重要的元素，而好的微短剧往往以一句励志且富有价值的金句作为结尾，这正是我们急需优秀文案的原因。湖南卫视芒果TV最近提拔的工作室负责人都是文案出身，这也进一步证明了文案在文化产业中的重要性。

最后，我希望在北京京和文旅发展研究院范周院长及各位先生的引领下，我们能够解决景区面临的多个痛点。比如，“有文旅，无标准”“有标准，无流量”“有流量，无消费”“有消费，无价值”“有价值，无IP”“有IP，缺延伸”等问题，都是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挑战。现在，很多景区都面临着游客只看不买、白逛的情况，而京和文旅发展研究院以及在座的各位教授老师，如果我们能够形成合力，就一定能够实现文化产业的多业态发展，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感谢各位老师的聆听和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