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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周云蓬:失明的灵魂更自由
发布时间:2019-06-24
来源: 钱江晚报

在周云蓬带着《行走的耳朵》跟钱报读者分享他写的新书之前,我们在各种音乐节的舞台上,见到他几次。

一个盲者,带墨镜,长头发,表情深沉,有些沙哑的嗓子,浅唱低吟。要认真倾听他的歌声,必须静一点,更静一点。

如今的世界,正如周云蓬所说,音量越来越大。“世界越来越喧嚣,每个人都更大声地说话”。但对于行者周云蓬来说,或许失明的灵魂更加自由。这些年,他去过大理、西藏,去过更远的吴哥窟、纽约、波士顿、伊斯坦布尔、耶路撒冷……他还玩摄影,以周云蓬式的独特方式。

“行走的耳朵”,主要靠听。“我今天白天去曲院风荷走了走,觉得曲院风荷挺好听的。”6月22日晚上,在杭州单向空间的钱报读书会上,周云蓬对读者说。

周云蓬幸得一个文字的知音,她是齐豫。齐豫给《行走的耳朵》写序,称周云蓬的文字:

如冰上滑行的玉,无碍顺畅,是幽暗海中的一抹月光,温暖剔透。因为不堆砌不拐绕,让人读时不费神,不忸怩不摆态、不虚幻不晦涩,所以不引人堕落!言简意赅之中俚雅并济,而刻画的入微、洞察之入骨,让人觉得是不是也要将自己双眼盖住,才能真正领悟作者自嘲笨拙的高深奥妙!

快哭的时候让你笑,正想笑,又给一棒让你思。在这哭笑不得、来去之间,感受到的是盲者对这世界大量的爱与理解。

关于旅行和人生的意义,周云蓬在这本书里进行了探讨,也跟现场的读者进行了分享。

他是个虔诚的阅读者。带着《耶路撒冷三千年》到耶路撒冷听朝圣者祷告;在伊斯坦布尔,他会读《我的名字叫红》和《白色城堡》,想象作家帕慕克的生活轨迹;他在中央公园读《麦田里的守望者》,在深冬的瓦尔登湖旁,听梭罗《瓦尔登湖》的章节。

他说:“我们住过的那些陌生的床,将连接成为踏板,渡我们上船过河。那些日夜赶路的人,晨起留下空床,洁净的肮脏的床今夜会有别人安睡。也许我们行走的意义就是为别人腾空一间房子,腾空十字路口、路边的石凳、树下的阴凉。最后我们死去,认真地扫除自己的异味、污渍,为后来者腾空一小块儿世界。”一种向死而生的通透与豁达。

在这喧哗的世界,有几个懂的人,真乃幸事。正如周云蓬所说,他热爱的几件事是:旅行、读书、与好朋友聊天、在舞台上唱歌。在钱报读书会上,杭州的读者通过如此近距离的,拉家常式的交流,离这位传奇的“老周”更近了。

他们觉得,这个“老周”,是一个普通人可以用心去感受,去懂得的人。

有读者说,觉得老周是个挺幽默的人。周云蓬说,一个受了苦的人,才能产生幽默。

有读者问他会做些什么样的梦,周云蓬说,他9岁失明后,现在的梦没有视觉,只有听觉,还有旁白。他也会梦见考试数学没考好。经历过高考的读者们会心地笑了。

读书会现场,最后,有位读者问周云蓬,你感到幸福吗?周云蓬答,此刻我还挺幸福的。他问坐在下面的读者们,你们幸福吗?下面齐声回答:幸福。

对话周云蓬

斜杠青年在路上

钱江晚报(以下简称钱报):您现在可以说是一名斜杠青年,周云蓬三个响当当的字后面,可以冠以多重身份:音乐人、诗人、作家。对于“作家”这个身份,有什么要说的?

周云蓬:我更喜欢“写家”这个称呼,“作家”这个称呼总觉得有点坐而论道的感觉,通常和“老”连在一起。

钱报:从出生地沈阳,现在您跑到了大理,在洱海边定居,现在您是如何理解“故乡”这个词的?

周云蓬:“故乡”这个词已经很抽象了,经常在古诗词里听到,就算回到了沈阳,我也没觉得那是我的故乡。每个城市都在疯狂地改变,你一转身,那里就成了他乡,也许“死”才是唯一的故乡,所以古人云:视死如归。

钱报:王维的诗“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您把它改成了“世界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相对于一个世界的热闹,您正在变得越来越渴望安静?

周云蓬:视障人主要靠耳朵感知世界,如果周围很吵闹,就像一个健康人把双眼蒙住一样,你会感到很焦虑。所以,安静对于我意味着清晰和明亮。

钱报:您9岁后失明,对现在的您来说,还是一件悲伤的事吗,还是可以接纳的命运的安排?

周云蓬:仍然是一件悲伤的事。估计今生今世都无法化解。

钱报:在路上,您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拍下了很多摄影作品,在书中您写到了您拍和看这些照片的方式。以后会想搞个周云蓬“无目的摄影”展览吗?现在最想拍的是什么样的照片,自然的、人文的,人像的,市井生活的?

周云蓬:办个摄影展算不了什么大事,人类都能上月球了。我希望我拍的照片与我是一种邂逅,偶然的、不期而遇。

旅途中最爱读契诃夫

钱报:在旅途中,好像您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可以说说旅途中读过的印象深刻的书吗?

周云蓬:我习惯在智能手机里用Kindle的APP。最喜欢在路上阅读的是契诃夫的小说全集,对于我来说就是整个世界,甚至比整个世界更丰富。

钱报:关于“远方”,至今为止最爱的地方是哪里?

周云蓬:香港。

钱报:现在回头想想,您曾定居过的绍兴给您一种什么样的印象?

周云蓬:就是旧的,当然旧得很有味道,鲁迅、秋瑾、徐渭……他们都很旧,然而有暗暗的光辉。尤其是徐渭的青藤书屋,让我流连忘返。

钱报:书里谈到了您的音乐圈朋友万晓利、小河、小娟、舌头乐队等等,您怎么看待现在中国民谣的生态?这是个出民谣的最好的时代吗?有没有您想批判和赞美的事情?

周云蓬:现在的民谣很丰盛,南腔北调、东邪西毒,很多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根和天空。像杭州的“与人乐队”,非常的幽默、锐利;小河的《音乐回响》,大胆、奇特,影响深远;万晓利不断地超越自我,值得尊重;李志,“叁叁肆计划”把现场音乐带给更多的人群,值得感佩。

钱报:同为东北人,我看了您写的关于萧红的文字,觉得您是萧红的知音,说说影响过您生命的作家吧?

周云蓬:萧红的文字深得东北那片黑土地、大森林、大江大河的气韵。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作家有张爱玲、沈从文、老舍、杜甫、契诃夫、萨拉马戈、阿瑟·克拉克、梭罗。